蔡安琪
1. 楚人审美情趣崇凤的构建 楚人把凤鸟视为自己祖先祝融的化身,据《白虎通·五行篇》载:“祝融者,其精为鸟,离为鸾。”在楚人眼里,凤是一种至真、至善、至美的形象出现。对于凤的象征意义,楚人显得独具慧心。春秋五霸之一的楚庄王,便自称是“不鸣则已,鸣将惊人”的凤鸟;屈原也常以凤自喻:“凤凰在·兮,鸡鹜翔舞”;宋玉曰:“众鸟皆有所登栖兮,风独遑遑而无所集。”这都说明了凤的天赋异禀、卓尔不群,因此自然受到巫风浸淫的楚人的膜拜。他们相信人死后的灵魂不灭,可以升天或入地府,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早有“跨凤上天”的故事,《荀子·解惑篇》有说:“有凤有凰,乐于帝心。”看来凤便是这灵物了。本来就因为原始氏族的祖先崇拜就尊凤的楚人将凤赋予了“巫觋”的神通,它不仅是楚人心目中的神灵,更是巫术仪式中的一个工具和组成部分,具有非比寻常的神巫力量。凤凰身上“五色备举”,美丽之极。而这五色又是德、义、礼、智、信五条伦理的象征。《山海经·南山经》云:“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者天下安宁。”从这个意义上说,凤凰的美是外美与内美的统一,是至德、至慧、至情的统一性,是祥和、幸福、恩爱的像征。 同华夏民族顶礼膜拜的狰狞恐怖的龙相比,楚人崇拜的凤则显得雄姿英发、气度非凡。凤,是楚人审美情感的载体,有着瑰丽诡异的浪漫主义色彩,进而成为体现楚人民族精神的象征。凤那种叱咤风云的浩气和异彩纷呈的风采,正是楚文化精神的绝妙体现。凤凰作为一种被神化、美化、理念化的鸟的形象,自身从神灵崇拜到精神意象的衍进与升华;而强烈的人的主体精神的注入,则进一步促成了凤文化在其起源、衍变和发展历程中,发生了一种“质”的变化。千百年来,它与龙文化相辅相存,历久不衰,并行不悖,辉映千古,展示出了华夏子孙崛起于神州之上、奋飞于九天之外的壮美情怀和雄心壮志,从而成为中华民族先进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2. 楚人从尊凤到尊龙的创新文化 综观西周前的历史文化,许多地区都不乏有凤鸟的身影。传说中,楚人的祖先祝融是一只凤鸟,而秦人的祖先大业则是“玄鸣陨卵”,其母吞之所生。大业的后代,相传也多是鸟身人言的神灵。玉凤的出现,虽然从出土文物上看,上可鉴牛河梁遗址出土的大尾玉鸟。其实早在距今 7000 年前的河姆渡的象牙雕刻“双凤朝阳图”和骨雕“双凤负日图”上,就有了它的身影。牛河梁遗址出土的大尾玉鸟是枕于墓主头部。由此可见玉鸟具有特殊高贵的社会特定属性。一些专家结合红山 C 玉龙的文化现象,认为大尾玉鸟就是凤的原型,并且进一步推测这就是龙凤文化之肇始。1992 年山西曲沃县北赵村晋侯墓出土的西周晚期的龙凤纹玉柄形饰上,凤鸟纹作侧身立姿,与卷鼻“臣”字形龙目呈上下相背之状,虽然龙盘曲在凤鸟的下方,实则是一龙一凤侧身纹饰的首尾呼应结构。由此不难看出与商周时期的龙在上凤在下纹饰发生了过渡变化的关系。 然而到了春秋晚期,太原金胜村晋卿赵氏墓出土的玉龙凤合体佩,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不再是上下的结构形式,而是承接西周后期双身咬尾龙的左右头尾相顾结构,是一种具有地位平等的寓意结构。这种上下结构向左右平等结构的变化过程,表现的不再是神权意识。而是强调合雕象生玉 器中龙凤都是地位平等的主体纹饰。究其主要原因,是春秋晚期周室的衰落,社会动荡礼崩乐坏,各诸候的僭越活动激烈所致。过去代表上下君臣尊卑关系的象生合雕玉器,被龙纹虎佩、龙凤纹佩等主体纹样合雕所取代。这种左右平等结构的龙凤玉纹饰在时间上,正好和“周伐楚,楚东迁”的时期较为吻合,周昭王攻楚败亡,此后,周王朝由盛而衰,许多“姻亲之国”纷纷争雄称霸。《左传·昭公十二年》“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这种建立在与周室“亲亲”、“尊尊”的宗法等级基础上的主从关系,反映在当时依然将玉器视为礼器的政治社会环境下,当时的王权结构中,既强调了统治者的王权意识,也提高了众姻亲国原鸟族部落氏人的社会政治地位。为后来春秋争霸提供了分权争雄的政治土壤。